这块大陆的大致版图,是这样的:
魔物族类遍布的地域相对人类而言较小,也就是人类在大陆上遍布区域更广。
虽说人类个体实力一般都比魔物更弱,但以兵家之说来论,断起后路而群起围攻之,人类就能解决掉成日扰烦领地的魔物。
但由于人类之间常有斗争,所以这件事情隔了如此多年,人类和魔物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进化,都依旧还没有发生。
一直到现在。
如今整片大陆的局势,就好像两个小儿的象棋盘,双方都很少动棋,但思考也想不出什么高深计谋。
整局中都是以一兵换一卒、一马换一象、一炮换一车,这样子进行的。
而上章之中所说的那位小女孩……
出生在一个身后靠人族领地,但其余方位都被魔族领地所包围了的小村庄里。
…………
小村庄后的人族领地城门口。
一队又一队的人排在门口,等待着城门打开的时候。
说是“人”,其实“难民”更为合适些。
他们都身着有着大量烧焦痕迹的衣服,而衣服破洞下的则是一块块触目惊心的烧伤血肉。
有一件完整衣服的都少之又少,更不提这些人的蓬头垢面,满面灰尘,眼神中透露着饥民乞丐遇见破碗中一个馒头的那种眼神。
“呸!”
守城的士兵站在城墙上,对着墙下的难民们咳了一声,一口黄痰吐了下去,似是落在了哪个人的衣服里。
那人缩了缩脖子,不敢言语,只是在身上摸了一把,把脏东西甩到了地上。
士兵们很是满意,拉开了城门。
城门一开,难民们犹如水池中忽现一孔洞时候的那些水,一股股浪潮朝着城内涌过去。
人群之间似乎有几声痛喊、几声哭叫。
但又有谁能、谁会听到呢?
难民群一走进城内,在主干道上没走出多远便作鸟兽散。
对于他们而言,找一块少人的地方,乞求有哪个大老爷肯分给自己一口吃食,让自己不至于这么快饿死,就再无他求了。
难民们散开后,偷懒的士兵们看了一眼,估算也不会有什么人再来了,就算有人,只要不是刚才那样几百人的阵势那也不怕,不会传出什么风声。
于是招呼着关上了城门。
有眼尖的士兵在打招呼的时候看到,在城门后的墙角,几具刚刚被踩踏致死的尸体,似乎动了一下。
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。
看样子,是有些艰难。
那只手努力了很久,这才把盖在自己身上的尸体都扒了下去,这才从尸体堆里面钻出了个满身是血的小孩。
那个眼见的士兵连忙招呼周围的伙伴来看,城墙上顿时传来一大阵刺耳的笑声。
“没有家的杂种。”
不知怎地,这句话在笑声之中显得尤为刺耳。
但那小孩只是颤了一下,然后拿起死人的衣物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血水,然后又挑了一件好看些的衣物当场换上。
然后离开。
见得一点趣味都没有,几个士兵叹一口气,回到了拉上城门的岗位上。
小孩很想告诉他们,她也是有家的,只是那天,一群怪物冲了进来,父亲拿着农具冲了上去,母亲带着自己逃跑,中途又被怪物吃去……
……这才没了家。
城墙上的士兵是看不见,也听不见的。
城内有一人却是看见了。
这个人的穿着也是奇特,衬衫西装西裤,严谨庄重之中却带着小丑的滑稽。
他在城门附近的一间小木屋里住着,膝盖跪在床头上,手趴在窗户上,朝着外边看。
他是恰好看到——
那个用血水和破衣物擦过身子的小女孩,竟有着一张少有的精致面容,衬着些血色的苍白肤色。
以及一双和快要饥死的人无异的,失了神采的眼睛。
…………
自那之后,我被那个男人带走,带去了另外一个我没有听说过的国家。
被关在了昏暗房间的铁笼子里。
生活条件……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,即使是在村子被魔物占领之前,也都没有吃过这样子好的食物。
衣服……也是。
在村子被占领以后,又在外面逃了这么多年,就算是比我再小一点的孩子,也该知道给了我吃喝穿的这个男人,所图的是什么了吧。
到现在为止,我还一直被关在笼子里,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买吧。
不过……
又有什么所谓呢?
以前美好的事情一件件都已经被忘记,而那些痛苦的事情却永远也忘不掉,特别是在这个没了声音以后的世界。
被人买下,玩弄够以后,被抛弃街头,腐为白骨,大概就是以后的日子了。
…………
也不知看了多久了。
眼里一直都只有一团火在跳动燃烧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看着火,甚至连“不知道”本身都要消失,自己已经越来越难思考了。
好想……再听见点声音……
好想……
“Teke……听……得……到吗?”
!?
这是,有人在说话?
是声音!?
我连忙转头看过去,看到的是一个身体奇特的小女孩。
对方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大,但眼睛头发里却又泛着幽绿的颜色,下半身体竟然是没有形态的样子。
一只手不知为什么,拍在我的耳朵上。
但也是那只耳朵,听见了声音。
“Tekeli-li!(看来是听得到!我成功了!太好了耶耶耶耶!)”
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叫声,但能轻易地从里面听到欢快的意味,自己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感觉。
胸腔里连同声音一起沉寂了的心脏,似乎又发出了砰砰的声音。
果然……
有了声音的世界,就是不一样了。
…………
……
…
看到眼前的小女孩忽然流下了眼泪,止不住地抽泣,修纳缪一下子忽然慌了。
发生了什么?
她为什么漏水了?
这是“哭”吗?
弥亚说不开心的人就会哭,是我惹她不开心了?可是她还有在笑着啊?为什么一边笑(开心)一边哭(不开心)?
Tekeli-li……
人类太复杂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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